“這樣子的哲也可不像是我認識的黑子哲也了。”

這麽說著的赤司少年將黑子拉進一邊的空教室裏,將教室門反鎖上，一臉覆雜的壓住黑子的雙肩讓少年坐在了座位上,“……沒有辦法解決的事情就要逃避？”

“只是想稍微讓大家都冷靜一下罷了。”

黑子扭頭,逃避一般地側過身子躲開了赤司的壓制,微微抿緊嘴唇,眼神有些飄忽地瞄向了窗外。

窗外的草地上恰恰好排列著五株美麗的櫻樹。又不知道是誰在整齊的櫻花樹邊種下了一些野薔薇，枝葉茂盛、質感粗壯、開出的花朵並不好看,顏色暗淡又細小、難以為人所欣賞和矚目——想比較於身邊的婉約美麗的櫻樹們而言根本就算不上什麽。

當櫻花盛開的時候,滿天空都仿佛為這片美麗的櫻色而迷醉、所有人的矚目的焦點都在這五株櫻樹的花朵上，又有誰會註意到拼命生長拼命開花、不斷地想要趕上周圍的同伴、可是最後才發現……原來從一開始的時候、花期就根本沒有辦法對應上——當櫻樹一株接著一株開花的時候、野薔薇也就只能夠沈默地將自己縮在晦暗的角落裏、不讓人註意到。

——因為這樣美麗的櫻花,是不能被其他植物褻瀆的。

[好討厭哦、這裏怎麽有些雜草啦，這樣的話賞櫻就沒有地方坐啦！]

[園丁師傅在幹什麽嘛,真是的，像這樣的雜草、拔掉不就好了？]

[不說那個啦，好不容易等到他們開花了，靜靜地享受一下吧——這美麗的盛宴。]

每一次、每一句話、每一個詞語都像細碎的針一般刺進黑子的心底，分不清楚到底是曾經還是未來、辨不出來到底是今生還是前世——黑子閉了閉眼睛，陡然之間以某種破釜沈舟的硬氣直直地望向了眼裏醞釀著風雨和情緒的赤司——

“作為我而言、我只是將綠間君、黃瀨君當做普通的隊友而已——除此之外我對他們沒有多餘的情感、更不用說是那方面的感情了。”

“哦……？”

赤司的嘴角微微勾起，弧度較之以往更加的扭曲而詭異，拉長了聲音反問黑子：

“一點也沒有？”

“完全、一點、絕對——沒有。”

“沒有……恩？”

赤司突然冷笑了一聲，猛地伸手將黑子推向身後的課桌，一只腳微微勾過黑子的小腿絆了一下——小少年防促不及之間背部狠狠地撞向課桌，大驚之下剛要反手撐起課桌站立起來，就被對方狠狠地壓在了課桌上。

“赤司君！”

天空色的瞳孔裏一時之間染上了羞憤和怒火，顯得格外明亮而有神，死死地盯著自己身上的人。

“請放開我否則——！”

“否則你怎麽樣？恩？哲也？”赤司一腳插口進黑子的兩腿之間附身壓制住黑子的掙紮，身體與黑子的完全無間隙壓在一起，一雙銳利的異瞳死死地盯住黑子的臉，一手捏住黑子的下巴強迫少年擡起頭來註視著自己，一邊略帶嘲諷地反問：

“我說的話、你也真正誠實、真心地回答過我麽？即便是你、反抗我的話都得死。”

“我沒有說謊。”黑子心裏有些無力，面無表情地瞪了赤司一眼。

“可你也沒有說實話。”

赤司少年難得對著黑子強硬了一回，不顧黑子明顯有些為難的情緒，低沈而嚴肅地反問黑子。

“那麽……哲也對我呢？”

……

有那麽一瞬間、黑子的大腦空白了一下，接下來鋪天蓋地的洶湧的情緒一下子席卷了小少年全身的每一寸神經每一個細胞、前所未有的不知所措一下子讓這個30幾歲的靈魂恍惚了一下。

“哲也、對我赤司征十郎的情感呢？”赤司怒極反笑，“像你這樣逃避的人——”

“赤司君！”

不能說、不可以說、不能夠這樣——隱隱作痛的胃部讓黑子的瞳孔猛地睜大，對方的鼻息噴在自己的臉上，肢體相交。

往日的種種如走馬燈一般從自己的發昏發花的眼眸裏閃過。豆蔻年華、青蔥歲月裏、究竟有多少的時間裏彼此看著對方的眼睛尋找著自我、從對方的微笑裏獲得勃然的生機、感受著彼此之間繾綣的情感與對於籃球的熱愛，不知不覺裏光陰就變成了一汪醞釀的碧泉，剩下的都是大家在一起爽朗而快樂的笑容——

——停止吧！讓這一切都停止吧！

如果可以的話、如果可以的話——耳膜微微轟鳴讓少年有些不適地皺起眉頭，毫無血色的雙唇死死咬緊，一雙天空色的眼眸死死地盯住對方——

“果然是如此麽，黑子、哲也——”赤司冷笑一聲，剛想對身下的少年做些更進一步的事情的時候，手下的觸感陡然一空，手掌按在冰冷的桌面上發出鈍重的響聲，恍如金屬刀重重砍在心臟。

“哲也……？”

寂靜的教室裏，只聽見赤司自己細微的喘息聲。

……

[時間……到了喲。]

魔女微微勾起嘴角，淡然地笑看狼狽地坐在地板上、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懵懂少年。

“阿拉，歡迎……再次光臨。”

因為空間扭曲而造成的惡心感湧上來，黑子難受地用手撐住地板大口喘息了幾下，才懵懵懂懂地環顧了四周一圈，在看見周圍奇異地扭曲著的異空間時，略帶疑惑地反問魔女。

“侑子小姐……？”

“好久不見啦黑子。”魔女侑子微微瞇起眼睛，輕笑起來，“你已經……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完了哦~”

黑子迷茫地望著魔女。

[時間是什麽？僅僅是一句惡毒無比卻是玩笑式的損話、一個可以聞到彼此呼吸和身上的味道的擁抱、一個彼此安慰直到眼淚徹徹底底地掉下來的過程、一個傻乎乎的吵架又和好的過程、一個每天都彼此相見卻總覺得短暫的印象——]

“時間和空間的斷點已經開始紊亂了，關於你二十九歲時出現的那個意外，以及在之後，二十九歲的赤司君與我做出的交易——”晦暗的異空間裏，流淌著的暗紫色的光芒閃耀在侑子的臉上，意外地顯得更加妖艷而迷人。紅唇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侑子略微彎下腰湊近黑子，無視對方愈加迷茫且難過的神情，不徐不疾道：“就要開始了喲，我們的……小王子。”

“……侑子、小姐？”

僅僅能夠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單字，黑子眼睜睜地看著面前晦暗的暗紫色空間一下子被明亮的光芒所包裹，刺眼的白光讓黑子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待再次適應性地睜開，就被耳邊陡然傳來的暴怒而沙啞的吼聲震得一陣耳鳴，在聽見那個人熟悉的聲音的時候，黑子不知道為何陡然間微紅了眼眶。

——“黑子！你怎麽樣了回答我！！！聽見沒有！！！黑子哲也！！！”

高大的成年紅發男人粗魯地推開身邊驚叫的小記者，從黑子的眼前一個箭步沖了過去，直直地朝著混亂的籃球場上跨了過去，緊接著沖過去的是已經成年的黃瀨和綠間，桃井跟在後面被人群攔住，而青峰似乎在觀眾席上抓著什麽人拳拳到肉往死裏打，一邊瘋狂地咆哮著什麽。尖叫聲、怒罵聲、哭嚎聲……晃來晃去的燈光與人們驚恐的面容。遠處有警笛的轟鳴聲、有悲憤的慘叫聲、有救護車的鳴笛、有人在怒罵、有人在吹哨、有人在用廣播大聲警告人們回到自己的座位——也有一個面容慘白的少年，靜靜地躺在地板上。

侑子按住小少年的肩膀，黑子楞楞地看著火神大我第一個連滾帶爬地擠開人群和自己未來的隊友，一邊語無倫次地日語加英語亂七八糟地叫著些什麽一邊重重地撲向那個倒在地板上的、二十九歲的黑子哲也。

黏膩的、鮮紅色的血液從那個未來的自己的身下淌出，流在自己心心念念的賽場的木地板上，倒影著血紅色的鋒利光芒。

“——這是、什麽？”

……

“黑子赤司我說你們——∑？”

綠間重重地敲著教室門，在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就聽見大門吱呀打開的聲音。

赤司臉色陰沈地從空教室裏出來，手指微微動了一下，眼睛瞥向一邊的綠間：“有事麽？真太郎？”

“……沒什麽。”綠間微微皺眉，餘光瞥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教室裏面，才收回目光。“虹村要我轉告你，下午訓練的時候部裏會有特殊的助教來參加，據說是黃瀨邀請來的，可以為決賽做賽前輔導。”

“助教？”赤司挑眉。

“的確，雖然我對黃瀨的眼光表示懷疑。且觀察一下。”綠間頜首，頓了頓，又推了推眼鏡道，“……黑子呢？”

“unmm？”赤司低低地滑出一個尾音，笑了笑，攤手道，“哲也的話，又、跑、了、呢。”在看見綠間略微失望的表情之後，才意味不明的呼出了一口氣。“助教……麽？”

此時此刻，被蘇珊娜一個電話召喚拖著青峰和桃井趕到校園門口的黃瀨少年，在看見蘇珊娜跑車裏下來的兩人之後，有些不爽地抽了抽嘴角。

“噢啦，少年們你們倒是過來啊。”蘇珊娜沖著三人揮了揮手，另一只胳膊攬住身邊金發女人的肩膀，“阿列克斯，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幾個孩子，怎麽樣？不比小老虎你差吧？”一邊說，一邊擠眉弄眼地對著身後略有些拘謹、神色嚴峻的高大紅發少年挑釁。

“……唔？”

此時此刻，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將要面臨什麽的時差黨火神少年憔悴地一臉迷茫地望向蘇珊娜，肚子發出一聲巨大的轟鳴聲。

“……hung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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